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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兮河,在等一個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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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兮河,在等一個人

紅漆舫船經由蘇兮河支流駛入古鎮。

沿岸青石窄巷,木制老房鱗次櫛比。高門檻前總有幾把矮竹椅,灰白長發的婆婆們紮著秀氣小辮,抱著舊手爐閑適地坐著聊天。

裴藝秀有些羨慕這樣平靜無虞的生活,這種純粹感,娛樂圈裏永遠找不到。

沈淮抱著個空票箱走過來,蹭蹭女人手臂說:“師姐,你膽子也太大了。剛副導演說讓我提醒你,別老使喚盛衍倒茶,人家畢竟是大人物,萬一得罪了怎麽辦?”

“嘁~大人物?”

裴藝秀倚著窗臺側過身,“他專門跑到這無聊的戀綜裏,不就是來給人端茶倒水的麽?”

沈淮著急道:“師姐你輕點,別讓人聽見了。”

女人擺擺手道:“哎呀,你都說了人家是大人物,不會跟我們這些小人物計較的。”看見男孩懷裏的票箱,她問道:“怎麽這麽早就拿出來了?不是下船前回收意向卡嘛~”

“昂,一會兒前面河道收窄,咱們要換小船走。導演組讓換船前就把卡收了~剛好分船的時候,偷偷把離場男嘉賓送走。”

裴藝秀一聽,趕緊找梁笙提醒她千萬別勾胡裕德。

梁笙回了句:“就我不勾他有什麽用?還有江可盈跟謝央央呢~”

是啊,她能說動梁笙是情分;而江可盈與她非親非故,憑什麽要聽她的,更別提那謝央央了。

船艙裏,胡裕德與江可盈不知在聊些什麽;羅聞被謝央央纏得脫不開身~這時候去找誰都不合適。裴藝秀苦著臉,忽瞧見白英傑坐在吧臺前跟盛衍說話。

奇怪,他倆怎麽還聊上了。

舫船逐漸慢下來,幾艘小烏篷船靠著舫船船頭停下。

導演組正與撐著船槳的船夫商量著什麽,大概是告知離場男嘉賓的去處。

“走吧~”

裴藝秀沖沈淮招手。

烏篷船一船只載兩到三人,根據節目組的分配,兩位觀察員同船先行。

而男女嘉賓們則分開乘船,離場嘉賓會在烏篷船上收到跟拍PD給的“旅程結束”通知卡。

“謝小姐,請留步。”

聽見這聲音,剛走到船頭的裴藝秀下意識回頭,竟看到盛衍從他的圍裙兜裏摸出一張卡片,遞給謝央央?!

她定睛一看,正是那張設計精美的銀色鏤空名片。

我靠!

盛衍,你沒必要這麽厚臉皮吧?人家不是都拒絕了去上你的戲嘛?

謝央央驚喜地捂起嘴,方才雙手接過那張名片,笑帶春風般跟男人揮揮手:“謝謝盛總,等我電話噢!”

呵,等你電話?

裴藝秀雙手抱胸,腹誹道: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,人家名片上可沒印手機號,只有前臺座機。

“裴主播,讓一讓。”

謝央央得意地走過來,想率先換乘。

裴藝秀可沒打算讓,一轉身便想先行下船。誰知那謝央央偏擠上來,一時間兩人在船頭僵持不下。

沈淮忙上前調解:“央央姐,這艘船是給觀察員準備的,女嘉賓等下一艘哦。”

“憑什麽?我就要坐這艘。”

謝央央心頭還憋著一口氣呢,麻將桌上輸得慘有什麽關系?

她可是在眾目睽睽下收了盛衍的名片~這船上兩個女主播,一個女歌手,還有一船女導演呢,偏就她一個人收到這張名片,還不足以體現她的地位嗎?

這個姓裴的又算哪棵蔥?

區區一艘破船,憑什麽她謝央央不能第一個上!

裴藝秀從沒見過這麽無理取鬧的女人,她索性叉著腰攔在兩船之間:想搶我的船,做你的春秋大夢吧!

“你讓開!哎呀,有沒有人管管了,導演?!”

謝央央好似情緒上了頭,不管不顧地往前沖,撞得裴藝秀後退一步差點踩空。

“師姐小心!”

左耳剛聽沈淮這麽喊,右臂卻被盛衍一拽。

剛觸及男人胸口的溫熱,裴藝秀便聽“撲通”一聲,緊接著有人大喊:“天吶,有人落水了!”

不是吧,謝央央你?!

裴藝秀忙回頭去看,可謝央央好端端地站在船頭,落水的竟是沈淮!

好在船夫們深谙水性,經驗又足,幾人合力將沈淮救上船來。凜冬時節,哪怕落水時間不長,年輕如沈淮這般大小夥子,楞是凍得臉色發青,顫抖不止。

節目組忙遣一艘小船將沈淮送回客棧。

裴藝秀想跟上去,卻被副導演攔下,畢竟節目還要繼續錄制,沈淮那邊會有專人照看。

可她想不明白,方才沈淮離船頭明明還有兩人距離,怎麽就莫名其妙落了水?她斜眼睨向謝央央,那女人慌亂地別過臉去,像在掩飾什麽。

節目組還是讓謝央央第一個換了船,而裴藝秀被排在了所有嘉賓之後。

她氣不過,去找導演組問:“謝央央的跟拍PD是哪個?我要看錄像回放。”

導演給的反饋卻是“當時船頭人多,考慮到安全因素,跟拍PD等在船艙並沒有錄像。”

怎麽可能?!

那烏篷船上還站著一個攝像拍全景呢!船頭不也有兩個攝像頭嗎?!

可不管裴藝秀怎麽追問,都沒得到一段回放。

現場有點混亂,沒人把盛衍陪她同上一艘烏篷船的事放在心上。男人解開圍裙,淡淡道:“不是謝央央推的,你——”

“不是她推的,難道是沈淮自己跳下去的?!”

裴藝秀扯掉領夾麥,忿忿瞪著男人,“你是不是度數太深,該換鏡片了?!還是謝央央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?有雙雙了還不夠嗎~為什麽還去招惹謝央央?!”

狗男人。

娶老婆要找替身,挑演員也找替身嗎?!

見她氣鼓鼓地像個河豚,盛衍忍不住笑出聲來。

“你笑什麽?!”

見男人無端發笑,裴藝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。

盛衍收斂了笑意,耐心道:“第一次看你這麽生氣,還挺生動的。”

“我?!”

裴藝秀真覺得跟他無話可說,她問自己:到底是為什麽啊,這個男人到底哪裏值得自己喜歡了!

盛衍忽然伸手,戳了一下她鼓成球的腮幫子。

“噗——!”

女人楞住,剛才那個漏氣的聲音是自己發出來的嗎?她有些遲疑地看向那只還沒來得及收回的修長食指。

“盛衍,你幹什麽啊!”

裴藝秀一把拍掉那只手,語氣兇狠地威脅道,“信不信我咬你啊!!”

盛衍卻伸來手臂,漫不經心地回應道:“可以啊,反正我會咬回來。”

“你?!”

“至於會咬哪裏,我就不確定了。”

他的食指指腹貼住她的唇,“這裏?”

烏篷船悠悠蕩蕩,船尾劃槳的船夫兩鬢皆白,操著南方口音大聲問:“你們這是什麽節目?我聽是叫小年輕談戀愛的,你倆談上了麽?怎麽光聽著吵吵了?”

裴藝秀心跳得正厲害,一聽船夫的話忙挪了下位置,靠近船尾應聲道:“伯伯,我們沒吵吵,我們好著吶!這是申海衛視的《姍姍來遲的TA》,您在電視上能看呢!”

那船夫老伯也不知聽沒聽懂,頓了會才道:“那就好~看對眼了就快結婚,結了婚啊抱娃娃!”

抱,抱娃娃?

裴藝秀幽幽回頭,見盛衍正瞧著她,唇角淺淺勾著。

眼前又閃過他欺身而下的畫面,昨夜紅透的後頸與耳根~此刻噌地熱起來,她捂住臉偏頭道:“你看我幹嘛!”

盛衍覺著有趣,歪頭去瞧她垂下的眼睫:“裴小姐,不會是當真了吧?”

裴藝秀已然滿臉通紅,她心一橫猛地回過頭:“就是當真了!怎麽樣吧?我們都結婚了,還不是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!”

“哦?”

男人推了推鏡框,洗耳恭聽狀,“所以,你想怎麽樣?”

可這一對視,想說的話偏偏堵在嘴邊說不出來。

裴藝秀咬著下唇,又別過臉去。

算了,如果不能讓他對自己動心,一切就都沒有意義。

節目組遣小船將嘉賓們送至鎮上的文化商業一條街。

裴藝秀跳上岸時,梁笙一行人已經進了一家雅致的清吧,供酒供食還有樂隊表演。

她一轉身,卻沒瞧見盛衍跟來。

烏篷船繼續上行,男人竟端坐在船篷內並不上岸。

“誒你!”

裴藝秀剛想叫他,又反應過來他只是個茶點師不是男嘉賓,下了舫船他的角色自然也就結束了。

橙紅色的夕陽映在水面上,被船槳一圈一圈地蕩開打散。那葉小舟漸行漸遠,船裏的男人像是沖她望了一眼,目光幾乎沒有停留便回了頭。

就這麽走了嗎?

也不打聲招呼,你臉上這張嘴怕是個擺設!

岸邊一顆小石子被她無意踢落水面,小小的水花,沒一會兒河面就歸於平靜,仿佛從未有石子落下。

節目組有人趕來找裴藝秀。

本以為只是催她去清吧的,沒想到是告知她沈淮不僅著涼發了燒,腳踝還崴到了。節目組讓她做好準備,萬一臨時找不到人來替他,後續的節目恐怕就只有她一個觀察員了。

“我真是!”

這破節目能不能行了,是跟觀察員犯沖麽?想到謝央央,想到胡裕德,裴藝秀只想掐人中。

光靠節目組找人恐怕不夠給力。

她摸出手機給熊大打電話,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,要求她立刻從臺裏撥一個見習生過來。

熊大半推半就道:“沈淮已經是這屆最出挑的苗子了,不是誰都能替的!”

裴藝秀反問:“那怎麽辦?難道您想被人指指點點,說一檔衛視綜藝連個觀察員都缺斤少兩麽?最近《姍姍》的熱度可是持續下降呢~主任!”

熊大靈光一現:“誒!盛衍是不是還在那兒?馬上找人攔住他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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